星临缩在榻下,一动不动。
他呼吸轻浅,如同死物,任凭那混杂血迹渐渐濡湿自己的衣襟,血腥气裹挟住他,红绣鞋停留在离他面部不过一尺的距离,近到他能看清这人嫣红裙摆上细腻的布料纹理。
不会是折回来清理现场吧?
他揣测着,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么这鲜血浸染的榻下必定逃不过了,说不定就在下一秒,他就会和真凶来一场惊悚的四目相对。
然而这红衣人并没有如同星临所预料的一般搜寻清理榻下,而是转过身,步伐谨慎地向着窗户方向走去。
榻下视野有所局限,星临只能看到那裙摆随着这人的走动而轻曳,继而消失在他的视野中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清脆声音传入星临耳中,在这空无一人的寂静画舫上,显得格外突兀——红衣人打开了窗上的那把锁。
星临感到一阵带有湿气的凉意,从窗户的方向袭来,那人打开了窗,不知在做什么。夜半江风狡黠,趁机涌入这血腥与暗香掺半的方寸天地,撩动红衣人裙摆上的红纱,又不忘用透骨的寒凉来照顾榻下无声的窥伺者。
星临维持着死物状态,仿佛他才是榻下的地毯,直至这阵江上风将他凉了个透,他仍岿然不动。
突然,眼前一阵红影闪过,是红裙晃眼般纷飞缭乱。惶急、骤然,与来时的谨慎试探完全不同,此刻的步伐如同逃命一般,仿佛有恶鬼在身后追逐扑食,只是眨眼的瞬间,就再次消失在星临局限的视野中。
她离开这里,连雅间的门都顾不得关,那红色裙角仓促地消失楼梯转角处,与此同时,星临宛如一抹静寂的阴影,从榻下悄然滑了出来。
他身后的窗户仍开着,被江风玩弄着轻轻扇动,发出吱呀声响,与窗外流水声附和着。
他转身,走到那扇窗户前,这是红衣人方才所站的位置。这扇窗的窗框与菱格都是朱红色,他低下头,认真端详,突然看见在窗框边角处有一抹深色,那抹颜色极不起眼,几乎与朱红色窗框相融,他将指尖覆上去——是人类血液,还挺新鲜——渗入木质的,被江风吹干的,唐元白的。
这抹藏匿于朱红窗框上的血迹,呈现擦拭状,带血肢体被拖拽、搬运时便会留下这种形态。星临借着当下的姿势,将双手撑在窗框上,伸头向窗外看去——夜色徜徉,画舫船身下是映着星月的江河流水。
他倏地转过头,形如鬼魅一般闪身出雅间,快速下楼。
希望那红衣人还没走远。
.
后半夜的月光后继无力一般,只是潦草地涂抹在黛瓦飞檐的边边角角,却唯独慷慨勾勒出一袭仓皇奔逃的红衣。
穿过废弃已久的房屋,钻入偏僻小巷,越走越窄,直至藤蔓爬满的一堵石墙前,她好像慌不择路地撞进一条死路。她站定,环顾四周,随后熟练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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