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上下将旱灾缘由指向王安石及其新法,欲平息舆论,必须有人为之担责。
赵顼案前摆着王安石的乞解机务劄子
臣孤远贫贱,众之所弃,陛下收召拔擢,排天下异议而付之以事,八年于此矣
......今乃以久擅宠利,群疑并兴,众怨总至......而体力衰竭,虽欲强勉以从事须臾,势所不能
王安石连上六道劄子坚辞相位,赵顼仍不愿放他离开,以手诏向他传话,希望他“以师傅之官,留京师”。
王安石拒绝了赵顼让他留于京师的好意,恳请去地方任职。
愈是保全王安石,愈使自己孤立于群臣,赵顼当然懂得这个道理,可他依旧无法痛下决心。
太皇太后曹氏便于此时来探望他,一同前来的还有赵顼的弟弟,歧王赵颢。
曹氏曾于仁宗驾崩后以皇太后之尊垂帘听政,决事肃然,又治理后宫,威望极高,虽近些年静居庆寿宫,不再过问朝政,然朝野内外风雨喧哗,仍时刻牵动她的心。
闲话一番家常后,曹氏问及新法之事:“吾听闻民间百姓甚为青苗、助役钱所苦,官家缘何不将法令废除?”
赵顼本已为此心绪抑郁,不欲同祖母争辩,解释道:“行此法是为利民,不为害民。”
曹氏不禁劝道:“吾知官家喜爱王安石,他诚有才学,然如今怨者甚众,官家欲保全他,不若令他出外暂避风头,待一年半载后再召他回来不迟。”
一年半载,多么简单的一年半载,赵顼口吻肃厉:“群臣中,惟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,放他离去,臣更用何人。”
眼观曹氏无法劝动兄长,立侍在旁的赵颢心急附和道:“太皇太后之言有理,陛下不可不思。”
赵顼陡然怒起,目光森冷视他:“你是言我败坏天下?”
“臣不敢!”赵颢慌忙拜首。
“既然朕做不好这个皇帝,那便予你来做好了!”
“陛下!”曹氏惊颤。
赵颢立时伏跪在地,战栗叩首:“臣万无此意,望陛下恕罪!”
赵顼冷哼一声,拂袖背首,由他在地上跪着,不置一言。
“陛下何以至此,歧王不过关心陛下,一时情急言语失了分寸,陛下不听则已,何苦这样对待手足至亲......”曹氏哀劝。
赵顼胸膛起伏,背于身后的手攥得死紧,终是缓缓松开:“臣有些乏了,太皇太后与二哥同去歇息罢。”
这一场劝说以不欢而散告终,翌日,高太后又与太皇太后同来哭劝,高滔滔声声泣诉“王安石变乱天下”,请求皇帝将其罢免。
赵顼涕泪而退,数日后,终于准了王安石外放之请。
“卿此去,朕宜用何人?”
延和殿,赵顼依依同王安石道别,又怀了学生的孺慕之情,渴望从对方身上获得更多建议。
王安石道:“韩绛、吕惠卿二人,悉可与陛下分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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